以楼市观察为名怀旧中国山城的房市-【资讯】

发布时间：2021-07-16 01:11:39 阅读：次来源：小夜灯厂家

吕舒扬

谁能代表中国房地产市场的未来？广大四线小城市的房价会涨还是跌？一线、二线、三线城市的房地产市场稍有风吹草动，媒体就会展开狂轰滥炸的新闻报道。而中国最广大的四线小城如何呢？十一，我回到四线偏远小城，记录下了那里的房地产市场变迁。

我的家在吉林省通化市。在各个朝代，这里与中原政权之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。这片土地的主人，曾被中原称为“挹娄”、“靺鞨”、“女真”、“满族”等。相对于关内（山海关以南）中原一些地方来说，通化是个历史很短、位置很偏的“山村”。后经发展，变成了“山城”。在政治地位最高的时代，也就是20世纪30年代的满洲国时期，通化街（今通化市）成为了满洲国通化省的省会。

地理上，通化市属于山区，但海拔不高，市区玉皇山的最高点也只有400多米。绕过几条山岭，向南流去的是浑江，通化市的中心带就是依江而建。在浑江的上下游，通化市中心其实有两个，东昌区和二道江区。二道江区就像是很多东北小镇一样，是围绕着一座大型国企工厂建成的。那里有一座钢铁厂，我们都简称“通钢”。可以说，没有通钢，就没有二道江区。通钢是二道江区的灵魂。（如果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，可以参考电影“钢的琴”、“白日焰火”）通钢曾经在辉煌的时候，冠名赞助过中国男子职业篮球联赛的吉林东北虎队。后来，也像大多老国企一样，效益衰落。

我的家在东昌区。东昌区内，又分为江东、江西、江南、江北几个区域。江西区是最繁华的，江东次之。父亲骑车带我去江东，一般要半个小时，而坐公共汽车也可以到到达江东，竟然要二十分钟（包含等车时间），小时候觉得，简直太遥远了！而江南和江北在当时，在幼时的我看来，更是个好远好远的地方，非常落后非常偏僻。我大江西才是宇宙中心！小时候，90年代，百姓公认的市中心基本是在市政府周围。注意，因为山岭较多城市又是沿江而建，所以城市街道根本没有东西南北的走向，完全是各种方向都有。老一辈人在聊到什么位置的时候，往往都会说XX厂路口。尽管这个厂可能早就不存在了，但在人们心中，这个厂仍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标符号，被用来标识它曾经生龙活虎地存在过的位置。

政府大楼对面是二百货（第一家百货大楼就叫百货大楼，人们把第二家百货大楼就叫二百货），卖各种东西的都有，当然是国营。政府大楼侧面有一条河，叫二道河。河两岸，就是比较繁华的菜市场，似乎叫做新华市场。新华市场也有一座高高的建筑，很漂亮，我小时候觉得像极了电视里的北京天安门城楼，所以一直管那个市场叫做天安门。当年的通化市第一高楼电业大厦也离政府大楼不远。电业大厦不远处的中兴大厦，一二三层是商场，算是当年主流而典型的买东西的去处（那时还没有购物中心的说法）。日用品，体育用品，服装，食品，玩具等一应俱全。三层以上是中兴宾馆，当年也是非常高端上档次的宾馆，似乎还是二星级，仅次于三星级的通化宾馆。我小时候非常向往住宾馆，直到毕业工作出差，方知住宾馆也许并不舒服。

相信很多小城市的80后小时候都没有房价的概念。小时候的我，知道小贩卖菜可以赚钱，售货员卖百货商品可以赚钱，却从未想到过，卖房子竟是一件可以赚大钱的事。那个年代，父母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单位分的。上学后，大概知道房子是可以买卖的，论平方米卖。最早的记忆中，父母谈论的房价约是1000块左右，并且这个价格应该是保持了很久很久。直到20世纪末，1300元一平方米的房子，在通化市差不多就是最贵的。

我家住在半山腰。或许由于开发商与物业公司的不完善，更很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单位就找块地盖了这么一栋楼，所以记忆中，我家住的地方并没有小区的概念。但也有些亲戚家就是住在XX小区里面的。我家旁边有个自来水公司。自来水公司就在旁边盖了个栋楼，安置公司员工家属。我们把那里叫做“自来水大院”。当然，这个大院就是很简单的背靠大山一栋楼，三面墙。虽然也称为“大院”，但规模可跟北京那些大院没法比。因为这个楼是外楼梯的设计，有长长的走廊，楼前还有仓库，我们可以爬上去，所以这个大院是我们小伙伴捉迷藏、打雪仗的绝佳场地。

“我家”其实是我和父母住的第三个房子。但因为前两个的时候，我还非常小，没有留下多少印象，所以“我家”的概念就是从半山腰的房子开始。听父母说，第一个房子是火炕楼，我家好像事六七楼。肯定是非常非常非常小的一个房子，对房间的构造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，很遗憾也没有留下照片。第二个房子也是火炕楼，我家好像在二三楼。房子有不只一个房间，比第一个房子大太多了。童年的影集中，已经有了我趴在火炕上的照片。但我对卧室没有什么印象，对厨房和阳台却至今记忆犹新。这个家的厨房是长长的形状，通往阳台的左手边是烧煤的炉子。炉子旁边围起来一个区域，似乎是放柴火，堆煤的地方。但不知为什么，那里有好多好多泥。我最喜欢玩的是，用炉钩子（烧煤捅炉子用的长条铁制钩子）挑起一点你，涂抹在炉子上的铁盖子上。看着泥一点点干硬，再去挑泥。反反复复，乐此不疲。

再后来就是半山腰的暖气楼了，在90年代初就住在这里了。这个暖气楼是两室两厅。这个两室两厅，其中的一个厅是个只有四五平方米左右的小方厅，进门就是它。小方厅仅能摆下一张小桌，和几张小凳子，仅可以作为吃饭使用，聚会人多，就不能在这里吃了。两室中的一个小卧室，则必须穿过客厅才能进入，也很不方便。客厅外边的阳台，因为窗户是老式的木窗，不够敞亮，也阻碍了客厅的日照。可以说，按照今天的标准，这个户型设计是有严重缺陷的。

我家所在的这个山的另一侧曾经是一片平房。在90年代中期完成了拆迁，原地建了好多栋一排排的七层暖气楼。这个拆迁行动在当时非常浩大，叫做“安居工程”。对于一般人家来说，被拆迁算是一件好事，大部分人家少添些钱就能住进原地新建的暖气楼。现在通化市也有拆迁，但大多数开发商都要求拆迁户异地安置，也就是说你被拆迁了，并不能住回原来的好地段，只能选择开发商指定的偏远地段的房子，或者选择现金补偿。但小城市的房地产市场缺乏竞争，常常是官商勾结暗箱操作，开发商良心大大地坏。有亲戚讲，有的开发商规定，如果现金补偿款大于10万，你拿连现金补偿的资格都没有，必须选择用这笔钱异地买房，只有剩下的钱小于10万，你才能提现。

拆迁，对最底层最贫困的人来说，不仅不是一件好事，更如五雷轰顶一般，家庭状况会更差。因为最贫困的人，大多是丧失劳动力的孤寡老师和残疾人，房子本来就又破又小，被拆迁了，拿到的拆迁补偿款非常少，家中又没有任何积蓄，绝无能力再添钱买新房。幼年时期，偶尔听到大人谈到钉子户，我并不理解，怎么会有人不愿意搬去新家呢？小时候曾听大人谈话中说，有个被拆迁的老奶奶，一个人住，家里连电灯都没有，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家徒四壁。实际上，现在，在任何一个城市，这种人也都不少。另一方面，开发商锱铢必较，绝不肯多给被拆迁的人家更多的补偿。动员工作做完了，没有效果，开发商就联合政府强拆。这一点也不荒唐，很合理：开发商要么是国企，要么就是老板跟市建设委员会有过硬关系背景。

就这样，90年代，通化市的房地产开发陆续进行着，但据我观察，房价上涨速度赶不上物价和工资。8090年代的小区还不流行起高大上的欧美风名字，而是很有时代感很朴实的名字，或根据地理位置起名。如“红星”、“民强”、“沿江”、“滨江”等。后来，小区的名字略有新颖，如90年代末很华丽的“花园小区”。21世纪后，新建的小区名字逐渐变得欧美范儿，如“五月花城”、“丽景人家”、“中盛山水城”。但这种名字多了，人们也都见怪不怪，不稀罕了。

在通化，学区房的概念是在21世纪后才变得火热。90年代，人们当然也会为了让子女去好一点的学校而搬家，但因为房子有限，通化房地产市场并没有明确提出学区房的概念。2000年之后，随着通化市某著名高中的土地被陆续开发建成住宅，周边的小区也被看做是学区房。这片区域曾被称为“北沟”，可见过去非常是非常偏僻的位置。注意，并不是说住在这个小区就能上某著名高中，高中仍然需要考，根据分数录取。居民看重的是上学的路程，因为高中生学业重、时间紧，住校又吃不好住不好，家长都希望住得离学校近。所以，这片本来位置略显偏僻、商业配套不足的小区因为某著名高中的存在，房价并不输给其他优良地段。而随着小区的住户增多，配套在逐渐跟上了。通化市居民没什么其他爱好，就是能吃。小区周边的饭馆迅速开起来，生意非常红火。

前面写过，小时候觉得江南江北都是遥不可及的偏远之地。如今，城市开发早已经扩张到了江南江北。江北正在建设一个综合商业住宅中心“通化大厦”。江南则已经成为了通化市的另一个商业中心。21世纪头十年，江南陆续建成了欧亚商场、中东新天地两个城市购物中心，人气比曾经辉煌的百货大楼高了不知多少倍。或许是为了起到带动作用，市政府也在江南建起了富丽堂皇的大楼，把市检察院和市法院搬到那里。十一之后，通化市一所著名中学也要搬到江南。尽管有了购物中心，市民有了常到江南去的理由，但江南的住宅仍非常少。毕竟，如果没有私家车，住在江南的居民想出行仍不是太方便。

通化市的市中心如何变迁？作为一个普通人步行一个小时就可以被穿越的东昌区，虽然大家难以定义真正的中心在哪里，但整体上看，从90年代至今，商业和居住中心呈现出由江西向将江南缓慢迁移的过程。从以中兴大厦、转盘街、市政府为中心，到以百货大楼、光明路为中心。新建住宅、商场和餐馆都沿着这条线在迁移。在连接百货大楼商圈与江南商圈的光明路广场，大润发购物中心主体建筑已经完工，正在招商。大润发的后面是山。原来，山上是成片的平房。近几年，城区好地段基本开发完毕，开发商只能选择不好开发的山地下手。屡次从那里上山，见到的都是尘土飞扬。因为距离著名高中不远，那片小区主打的招牌正是学区与购物距离，它的广告语这样说：一样的是上学，不一样的是距离。预计大润发将在明年初开业，那时，或许又将带动周边的新房市场。

小时候，人们买房似乎并不需要看广告。根据地理位置，小区环境，很容易就能做出选择。现在，楼盘广告真是太丰富了。最后，给大家展示一下如今的通化新房房价。这是我在电影院拍到的广告。